日本自民党总裁选举：派阀领袖支配的“政治秀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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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　　尽管艰难地举办了东京奥运会，日本首相菅义伟仍难逃“奥运年首相下台”的历史魔咒，还给继任者留下了联美抗中、抗疫不力、核污水排海等政治负资产。

　　9月29日，日本自民党举行第27任总裁选举投计票，坐拥“人气王”称号的日本行政改革相河野太郎与稳健“温和派”前外务大臣岸田文雄进入第二轮对决。岸田文雄最终胜出，他将在10月4日召开的临时国会上被指名为日本新首相，任期3年。

　　与新总裁将如何应对菅义伟留下的政治负资产和面临的经济、外交和安全挑战相比，在此次选举中，安倍晋三、麻生太郎等“老一代大佬”的暗中操纵与“中生代”挑战之间的对决，更加引人关注。

　　选举态势最后时刻发生重大变化

　　菅义伟执政一年便被迫结束任期，一个最关键原因是，他被认为无法带领自民党赢得即将于今年10月举行的国会选举。有报道称，在即将举行的国会选举中，立宪民主党、日本共产党等在野党有意结成同盟，共同对抗自民党。因而，为了保住执政地位，自民党需要一位能领导全党赢得国会选举的“选举门面”(日文“選挙の顔”)。

　　谁会成为自民党的“选举门面”？在日本《读卖新闻》、日本经济新闻社和东京电视台等媒体9月以来的多次全国性民意调查中，河野太郎的人气均位居榜首。

　　然而，到了9月28日晚，选举态势发生了重大变化。据日本《产经新闻》9月29日报道，岸田文雄与高市早苗两阵营28日晚在东京举行会谈，正式达成携手合作协议，决定一旦总裁选举进入第二轮投票，无论是谁对决河野太郎，岸田文雄和高市早苗都将互相支持。这样一来，一张针对河野集团的“包围网”形成。

　　现年64岁的岸田文雄，所属阵营内自由派居多，高市早苗则保守色彩浓厚，两派本非一路人，但今年的特殊选情，让他们跨阵营结盟。

　　在9月29日上午进行的首轮投票中，4位候选人中岸田文雄得票数第一，但有效票为256票，未能达到胜选所需的383票；“人气王”河野太郎仅以1票之差屈居第二；前总务大臣高市早苗和自民党代理干事长野田圣子得票数分别为188和63票。因而，岸田文雄与河野太郎进行第二轮“决选投票”，争夺429张选票以定胜负。按照岸田和高市9月28日晚的结盟约定，原本在第一轮投票中支持高市的议员票转投岸田，导致在第二轮投票中河野太郎仅获170张有效票，包括131张国会议员票。岸田文雄则获得257张有效票，其中249张为国会议员票，成功当选新任自民党总裁。

　　罕见的派阀成员“不统一”行动

　　分属不同阵营的岸田和高市在选举投计票前一晚突然结盟，与日本“派阀政治”传统密切相关。

　　由于自民党在日本政坛占据压倒性优势，自民党总裁从来不只是一党之事，绝大多数时候更是日本首相的选举。自民党是一个允许在党内建立派阀组织的政党，每次总裁选举实际上都是党内各派阀争夺首相宝座的斗争。但今年却是个例外，因河野太郎、岸田文雄与高市早苗竞争激烈，自民党内各派阀分化严重，多个派阀已宣布成员可按个人意愿自主投票。这就形成了党选史上罕见的派阀成员不采取统一行动的局面。

　　目前自民党内共有8个派阀，势力最大的是前首相安倍晋三控制的“细田派”，旗下共有96名国会议员。现年60岁的高市早苗虽在2011年退出“细田派”，但因与安倍过从甚密，她此次参选也获得了安倍的公开力挺。势力第二大的是副首相麻生太郎控制的“麻生派”，有55名国会议员，现年58岁的河野太郎便属于这一派系。此外，前自民党总务会长竹下亘领导的“竹下派”和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领导的“二阶派”，分列党内第三、第四大势力，分别有52名和47名国会议员。现年64岁的岸田文雄则属于党内第五大势力“岸田派”，拥有46名国会议员。因而，总裁候选人中谁能取得这些大派阀的支持，至少在国会议员选票中可以稳操胜券。

　　与往年派阀“大佬”定下支持人选、议员追随投票的惯例不同，今年“细田派”“麻生派”和“二阶派”都遭遇了“中生代”的挑战。在势力最大的两派中，以安倍晋三和麻生太郎为代表的“老一代”，公开支持高市早苗或岸田文雄；以前首相福田康夫之子福田达夫、小泉纯一郎之子小泉进次郎为代表的“中生代”，则属意在抗疫中成功树立“改革、充满动力形象”的河野太郎。面对“中生代”的挑战，“细田派”“麻生派”“二阶派”和“石原派”均允许或默许其成员在第一轮投票中按个人意愿“自主投票”，只有“岸田派”和“石破派”分别明确支持岸田文雄和河野太郎。

　　有日媒分析说，麻生太郎担忧，以河野为代表的“中生代”阵营的崛起，会对党内传统势力发起挑战，安倍晋三也不愿看到“政治死对头”石破茂领导的“石破派”出头，因而，两人在选举投票的最后时刻促成了岸田文雄与高市早苗的结盟。

　　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东北亚研究所所长笪志刚认为，岸田文雄与高市早苗的结盟，也意味着安倍、麻生派系利用高市佯攻河野、决胜盘支持岸田反攻河野等谋划奏效。

　　“无论谁当选新总裁，这几位候选人实际上都在按当权者的意图做事，被派系首领所支配。日本政治总体上很难产生改变。”日本明治学院大学国际和平研究所研究员石田隆至表示，此次自民党总裁选举候选人的政见主张，与其说是在向选民或党员倾斜，不如说是迎合党内派系意见，站在当权者的一方。

　　日本政法大学政治理论教授杉田敦也批评称，如果安倍晋三、麻生太郎等老一代人物在暗中操纵，总裁选举将成为自民党政客们争相“上位”的结果。

　　四位候选人其实共同点颇多

　　正如石田隆至所说，政党总裁选举本应聚焦于候选人的政见主张，但在此次自民党总裁选举中，4位候选人“本该被曝光的政治话题却销声匿迹”。

　　政治话题的“消失”，除受“大佬政治”左右外，还与四位候选人明显的“趋同性”密切相关。

　　有分析人士指出，此次4位自民党总裁候选人，至少有四大共同点。首先，他们都有留学美国或在美国工作生活的经历，比如河野太郎毕业于乔治敦大学国际学院，曾给美国众议员理查德·谢尔比当了两年实习生；高市早苗1987年曾前往美国，在美国国会议员办公室和国会专业委员会工作；岸田文雄从小随父亲在美国生活；野田圣子在高中时便去美国留学。其次，4位候选人进入政坛都很早，大多30岁左右便已是国会议员，均已积累了二三十年的从政经历。第三，他们都有多次担任内阁大臣和自民党内要职的经历，党内资源深厚。第四，这4人几乎都是在安倍内阁里成长起来的一代，经济、外交、安全政策主张深受安倍影响，4人政见虽有差别，但本质上相通。

　　以外交政策尤其是对华立场为例，4位候选人的强硬态度惊人相似。岸田文雄多次以“人权”和“价值观”为借口，对香港、台湾、新疆等中国内政横加干涉，甚至主张在内阁设立专门负责“人权问题”的首相辅佐官。他多次表示，若当选自民党总裁，将推动日本积极参与美国的“印太战略”，对抗中国的地区影响力。高市早苗更为激进，她宣称应修改防卫法律，对东海问题和台湾问题均持强硬态度，同时在历史问题上也“极端保守反动”，公开宣称“无论担任什么职务，今后都会继续参拜靖国神社”。相较于前两者，河野太郎的对华立场虽较温和，但他也认为“日中友好”与“对抗中国”是一对可以相容的理念，主张修改宪法，强调价值观外交的重要性。担任防卫大臣期间，河野太郎曾多次宣称中国军事发展给日本带来了“安全威胁”，强调“维持与强化日美同盟是现实选择”。

　　尽管候选人政见如此趋同，此次日本自民党总裁选举的激烈程度、其中派阀活动的活跃程度，仍不同寻常。这令石田隆至忍不住感叹：关于自民党总裁选举的媒体报道，不过是取代了娱乐新闻的“政治秀”。